沈青梨顾之砚

“嘭——！”

沉闷的一声巨响，沈青梨摔下舞台，掉下来的轮椅狠狠砸在了她的腿上。

一阵剧痛传来，失去意识之前，沈青梨好像听到顾之砚着急又惊慌的呼声。

“青梨！”

……

再醒来的时候，是在卫生院的病房。

沈青梨全身都在疼，像是被大山压碎了骨头。

只有双腿，毫无感觉。

她顿时升起一股恐慌，慌忙去摸自己的腿。

还未回神，旁边一道带着关怀的男声响起。

“感觉怎么样？”

是顾之砚。

这是他们结婚后，顾之砚第一次用关心语气和沈青梨说话。

沈青梨心口发暖，正要开口。

林牧河却走了进来，眸中满是不忍：“之砚，青梨的腿被砸得太严重，恐怕永远没有恢复的可能了。”

一句话，让沈青梨眼里希冀瞬间灭了下去。

她难以接受的摇了摇头：“不可能……你明明说过，我的腿会好的……”

又忍不住去掐自己的腿。

可不论用多大的力气，腿依旧没有任何感觉。

但明明，之前她都站起来了……

门口有人叫林牧河：“牧河同志，隔壁病房积食了，你赶紧去看看别影响手术。”

林牧河惋惜的说了句：“青梨同志，你放心，我一定会再想办法的。”

等他一走，病房内的气氛莫名沉了下去。

顾之砚刚刚才缓和的态度，又变得冷硬无情：“不用装了，为了达到目的，你还真是不择手段。”

沈青梨一怔，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觉得我是故意让腿好不了，好不跟你离婚？”

顾之砚冷眼睨她，薄唇抿的笔直：“难道不是吗？”

这话像是缝纫机上的尖刺，直直刺穿她的心口。

沈青梨强忍着疼，声音哑到发颤：“是唐甜甜推的我，如果你不信，我可以找公安……”

“够了！”顾之砚漠然打断她，“事到如今你居然还在污蔑别人？唐甜甜那天在后台晕倒的事情，我们都知道！”

“你撒谎成性，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不是这样的……”沈青梨含着泪想要和顾之砚解释。

可留给她的，只有顾之砚冷漠的背影。

病房中恢复平静，只剩下整个世界都灰暗下来的沈青梨……

明明她都有了记忆。

为什么？

她的婚姻，她的双腿，还是一个也无法留住……

窗外的寒意此时好像穿透窗户，将她的四肢百骸都冻的发僵。

顾之砚这一走，就再也没来看过她。

偶尔，沈青梨也会听见病房外说厂里的事情。

“那个小陈，听说因为诬陷被厂长开除了！”

“今年的先进工人，怕是要评给唐甜甜了，听说顾副旅长很看好她！”

沈青梨听着，只剩苦笑。

一个伤害她的凶手，竟然还能评选先进工人？

等她找到证据，她一定会报公安抓唐甜甜！

一个月后，沈青梨的伤终于好了不少。

出院的那天，顾之砚来接她，开口就是：“爷爷说想你了，我来接你回去吃饭。”

沈青梨心又是一刺，却只能沉默。

夜晚，顾家。

饭桌上，顾爷爷不断给沈青梨夹菜：“青梨都瘦了，得多吃点。”

爷爷的关心像是一股暖流，缓缓浸润她的心口。

沈青梨又想起记忆里，爷爷心脏病发作离世的事情。

她默默握紧筷子，发誓这一次一定不会再让爷爷出事！

想到这里，沈青梨笑了笑：“谢谢爷爷。”

顾爷爷乐得见牙不见眼，抓起顾之砚的手搭在沈青梨的手背上。

“看你们过得好我就开心，只是你们这结婚一年了，青梨的肚子还没有什么动静，你们是不是也得努努力了？”

顾之砚的脸色瞬间一沉：“我吃饱了。”

说完，就抽手回了房间。

看着空荡荡的掌心，沈青梨心里发酸。

顾爷爷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安抚：“你们的事情爷爷听说了，你去找之砚好好说说，爷爷能看出来，他心里是有你的。”

沈青梨张嘴，却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只好点头。

上楼的时候，又听顾爷爷说：“加把劲，能不能成，就看你自己了。”

沈青梨不明所以得回了房间。

不想刚进门，她就被顾之砚抱起按在了床上。

顾之砚眼神迷离，浑身烫得像是火炉，不由分说低头吻她。

沈青梨心里一抖，突然就明白了刚才顾爷爷话里的意思！

一愣神的空档，顾之砚的手已经探进了她的衣服，冰冷的指尖引得她浑身战栗。

“之砚……”

沈青梨抬手想要推顾之砚，却突然被他掐住了脖子。

他隐忍又含着怒意的声音回响在耳边：“沈青梨，我倒是没想到你为了爬床，居然龌龊到给我下药！”

顾之砚的这句话和他厌恶的眼神，和沈青梨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她手指攥的发白：“我没有……”

可顾之砚眼里哪还有情动，只余下一片冰冷。

他强忍着胸腔里汹涌的热意，抽身离开：“要是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不管你怎么逼迫，我都不会和你领证结婚！”

沈青梨僵愣一瞬，接着心中仿佛结了冰。

浑身上下都冻的发痛。

不管是记忆中还是现实，她所求不过都是跟顾之砚能好好地走下去。

但好像，不管她怎么努力，到头来还是一样只得到了顾之砚的讨厌。

澡堂里，水声淅沥沥的响着，每一滴都像是砸在沈青梨的心上。

她费劲全力，才从床上撑着坐起来，回到轮椅上。

刚坐下，顾之砚裸着精壮的上身走了出来。

他一片清明打开抽屉，拿出一张纸就被拍在了沈青梨手边：“签了它！”

沈青梨垂眸看去，纸上是顾之砚笔走龙蛇的字迹，写着“离婚申请书”几个大字。

而右下角，他早已签了名，甚至落的时间都是结婚的那天！

原来，顾之砚早就想跟她离婚！

沈青梨心里一颤，舌根心上都是苦意：“之砚，我觉得我们要聊聊…”

“够了！”顾之砚怒声打断。

两人的争吵声引来了顾爷爷，他一脸疑惑的问：“你们这是……怎么了？”

屋内寂静一秒。

顾之砚压下情绪，尽量不刺激到爷爷的情绪：“我要和沈青梨离婚。”6

沈青梨脸色一白，赶忙阻止：“我们的事情别当着爷爷的面说好吗，算我求……”

“什么叫不当着我的面说？”

顾爷爷敲了敲拐杖，脸上满是怒意：“我倒要听听这个混账要说什么胡话！”

顾之砚情绪翻涌，这时候已经忍不住：“爷爷，要不是她用腿威胁，我怎么会跟她结婚！”

“爷爷你就是糊涂了才会相信她是良善的人！”

沈青梨的指尖瞬间掐进掌心。

她从不知道，顾之砚讨厌自己到这个地步……

可还不等她细想。

顾爷爷的脸色一片青紫，他喘着粗气指着顾之砚：“你……你……”

下一秒，顾爷爷捂着心口倒了下去！

“爷爷！”

“爷爷！”

顾之砚和沈青梨异口同声。

沈青梨飞快滑动轮椅，上去扶顾爷爷。

可顾之砚却先一步将老人抱起，接着避开沈青梨的触碰：“沈青梨，要是爷爷出了什么事，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丢下这句，他匆匆往卫生院冲去。

沈青梨却是愣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顾爷爷捂着胸口倒下去的画面与她的记忆完全重合。

震得她精神恍惚，分不清楚记忆与现实。

她明明没有像记忆里那样给顾之砚下药，怎么爷爷还是心脏病发作了？

她已经尽力在避免，为什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刺骨的寒风从门外往房子里灌，生生将沈青梨吹得回了神。

面上一片冰凉，沈青梨抬手一抹，才意识到自己在哭。

她擦掉眼泪，才推着轮椅追了出去。

卫生院，抢救室的灯红得刺眼，沈青梨看着急得团团转的顾之砚，嗫嚅道：“你别着急，爷爷他不会有事的……”

记忆里爷爷就是心脏病发作去世，沈青梨说这句话的时候也没有底气。

顾之砚抬头，双眸赤红：“如果你早就同意离婚，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

后面的话，他没说。

但沈青梨已经懂了。

唐甜甜设计污蔑她，将她推下舞台，和下药这件事，顾之砚通通不相信她。

她与顾之砚之间的矛盾，同记忆中一样，早就已经不可化解。

因为他早就不爱她了……

可就是这样，她还是忍不住哑声问：“如果我的腿没变成这样，如果你先遇见唐甜甜，你还会娶我吗？”

顾之砚薄唇紧抿，没有回答。

但沈青梨已经从他的沉默中，知道了答案。

她嘴唇颤抖，用尽了力气才让自己破碎的音节组成一句完整的话。

“好，等爷爷醒了，我们就去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