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视间。
沈青梨被顾之砚眼中的漠然刺痛。
她心尖舌根都在发苦,转动着轮椅上前:“既然你是这样想的,当时怎么不拒绝?”
顾之砚眉头紧紧皱着:“你用双腿来逼我,我怎么拒绝?”
沈青梨攥紧身上的军绿色斜挎包想要解释。
一直安静着的唐甜甜抢先说:“青梨同志你别误会,之砚哥也是希望你的腿能好起来。”
一说,沈青梨就想起记忆里,表面上唐甜甜各种关心她。
实际在厂里,唐甜甜不断说的她坏话,让厂里的女工孤立她。
平时下了工,也总有借口把顾之砚约出去。
沈青梨看着唐甜甜清甜娇俏的脸,只觉得看不懂她。
“我没误会,只是你这么关心我们之间的事情,才会让我误会。”
唐甜甜脸色一白,眼神无辜的看向顾之砚。
“之砚哥,我没有。”
顾之砚语气更冷:“不用和她多说,心脏的人看什么都脏。”
这句话像是把铁锤,锤的沈青梨发懵。
等她反应过来时,就看见顾之砚和唐甜甜并肩离开的画面。
而她口袋中的检查单,也变成了一个烫手的芋头。
沈青梨不想一直这么残废下去,却也不想离开顾之砚。
她丢了魂一般得回到职工宿舍。
一进门就看见顾之砚坐在红木沙发上,军绿的衬衫被他的结实的身材绷得紧紧的。
沈青梨一愣,早上争吵的画面又涌上来。
她顿了顿,又按下那些酸涩:“你来了?吃饭了没,我去给你做。”
之前顾之砚刚去部队时,每次回来都要吃她下的面。
说是:“吃一口你做的面,吃的那些苦都忘了。”
接着,沈青梨转动轮椅就要往厨房去。
顾之砚却一句话让她猛然顿在原地。
“不吃。”
“我来这里,只是想告诉你,今天你说唐甜甜的那些话,我不想再听见。”
说完,他不等沈青梨回话。
就‘嘭’的一声,摔门而去。
沈青梨呆呆的看着那扇门,只觉得顾之砚带走了所有的空气。
难过的她连呼吸都不畅。
这夜,沈青梨睡得也极为不安稳,一直在做梦。
一会儿梦见自己双腿痊愈,跟顾之砚美满的生活。
一会儿梦见顾之砚不久前那句要离婚的话。
一会儿又是自己在那个雪夜中凄惨地死去……
一直到醒过来,她的手里都还死死攥着那张检查单子。
纠结又纠结,沈青梨还是将单子塞回了红木抽屉里。
复健不是三两天的事,这几天正是评选先进工人的关键时候,她想先忙完这阵。
想着,沈青梨也安心下来上工。
这天。
沈青梨刚到厂里。
唐甜甜组的女工小陈就冲过来直接跪下,抓着沈青梨的裤腿一把鼻涕一把泪。
“沈组长,求你帮帮我吧,我得罪了唐组长,她会让我在厂里待不下去的。”
“我还有生病的母亲和年幼的弟弟要养,要是没了劳动,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周围都是缝纫机的踩踏声,没人注意她们。
唐甜甜的心机沈青梨知道,软刀子,杀人都不见血。
上辈子她不知道在唐甜甜手里栽了多少次跟头。
沈青梨看着惶恐的小陈,忍不住心软:“正好我这个缺个帮手,我给厂长打报告调你来帮我。”
沈青梨让小陈先回工位上工。
傍晚,下工时。
唐甜甜突然走过来大声嚷嚷:“你要把小陈调到你那一组去?”
周围女工瞬间看过来,踩缝纫机的声音都矮了下去。
唐甜甜假装好心:“小陈这人毛手毛脚的,你现在腿又不方便,要是她磕着碰着你了,这该怎么是好?”
话里话外都在嘲讽沈青梨是个残疾。
她握紧了腿,强压着心里的愤怒:“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
沈青梨没有破口大骂让唐甜甜有些诧异。
她余光见顾之砚军装笔挺朝这边走来,眼珠子贼溜溜的转了转。
压低嗓子,对着沈青梨说:“你知道那天之砚哥为什么陪我去医院吗?”
说完,她还轻轻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腹。
得意的表情像极了在暗示什么。
沈青梨扣紧掌心,忍住翻涌的情绪,忽然大声问:“甜甜,你怀孕了!?”
踩缝纫机的声音骤停!
周围女工纷纷看过来,嘴巴惊讶的能塞下一颗鸡蛋!
“唐甜甜还没对象吧,怎么就有孩子了?”
“天爷,这要传到别的厂,我们还不得被笑话死!”
唐甜甜白着脸着急的和女工们解释:“我没有!”
接着又红着眼看向沈青梨:“青梨姐,你想调走小陈我没意见,但你不用这样污蔑我吧。”
沈青梨其实脑子里乱糟糟的。
但一想到上辈子自己就是这么唐甜甜污蔑和败坏的,她就觉得,有些人就该尝试自己的苦果!
她揪紧身上的布袋:“不是吗?我看你摸自己的肚子,又故意压低嗓子问我知不知道我老公为什么陪你去医院,我还以为……”
后面的话,沈青梨没说。
但女工们已经开始指着唐甜甜议论。
“对对对,我上次好像也看见唐甜甜和顾副旅长在一块儿呢。”
“不要脸,搞破鞋……”
唐甜甜脸上一阵青白,面对众人的鄙夷,她脚狠狠一跺,抹着眼泪就跑了,样子委屈极了。
沈青梨抿了抿唇,还想说些什么。
一道清冽男声从身后传来:“够了!”
沈青梨回头,就对上顾之砚幽沉的眼神。
他冷然睨了沈青梨一眼,接着看向周围的女工:“如果再让我听见厂里有人传这些不实的言论,工厂一定会严肃处理!”
顾之砚公然替唐甜甜说话的态度,像是一个响亮的耳光扇在沈青梨的脸上!
她紧紧扣住轮椅扶手,心里火辣辣的疼。
而顾之砚直接推着她的轮椅出了织布房,去了拐角处。
刚停下,沈青梨就听见顾之砚铺天盖脸的质问。
“就因为我和唐甜甜去了一趟百货大楼,你就要针对她到这个地步?”
沈青梨呼吸一窒:“是唐甜甜……”
“不管她怎么样,你说话做事之前不考虑后果吗?”
顾之砚满脸不耐的打断她:“她才二十多岁,要是被坏了名声该怎么活下去?”
“沈青梨,你不要因为一己私欲,就把一个小姑娘逼上绝路!”
他一句接一句的指责,像是刀子一样落在沈青梨心上,砸出一个个深坑,难以愈合。
她疼到忍不住反声质问:“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吗?”
顾之砚冷冷看着她:“如果你不是,当年就不会用恩情来逼我和你领证结婚。”
丢下这句话,他阔步离开。
沈青梨看着他的背影,眼眶都发湿。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她说的话,顾之砚一个字也不会听了。
走廊寒风刺骨,沈青梨只能按下心里的情绪,回了织布房。
从这天开始,她原本和顾之砚僵硬关系,更是掉到冰点。
一连好多天,顾之砚都没再出现……
这天,沈青梨正检查布匹,就听见有人叫她去一趟厂长办公室。
一进门,她就看见了坐在里面的顾之砚:“之砚……”
可顾之砚只是淡漠地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下一秒,厂长就严肃的敲了敲桌子,示意沈青梨看小陈送来的布匹:“你说说这些是怎么回事!?”
沈青梨看过去,就发现那布上有明显的残破。
而且还留着自己验收的痕迹。
记忆中,这件事好像没有发生过。
沈青梨心一沉,皱起眉头:“厂长,我验收的布匹都记录在册,您可以查,这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我。”
不想话刚说完,小陈就在厂长面前哭了起来:“厂长,这布就是沈组长验收的,当时她还说只要我把损坏布匹要赔偿的一半孝敬给她,她就帮我把这件事情压下去!”
这句话像是针刺一样猛戳沈青梨的肺管子。
她没想到,自己好心好意从唐甜甜那里收留小陈,竟还害被她恩将仇报!
“厂长,小陈之前是唐甜甜……”
沈青梨刚要解释。
顾之砚却皱着眉打断:“人证物证都在,你为什么还要扯到唐甜甜身上?”
沈青梨心里一冷,不可置信的看着顾之砚。
顾之砚可是副旅长,怎么会连这么简单的栽赃陷害都看不出来?
是因为她提到唐甜甜,所以才急着给她定罪吗?
可顾之砚连眼神没给她:“出了这种事,沈青梨已经不合适再评先进工人。”
这话更是犹如一柄利剑直插沈青梨胸口。
搅动的她五脏六腑都在疼。
顾之砚明明知道她有多看重这一次的评选机会!
接着又听顾之砚说:“至于沈青梨,私收贿赂,理应停工交由纠察队查办!”
“查证属实后,通报批评,扭送公安,绝不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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