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是实话。”
“这么晚去干什么?”
桑楠站着不吭声了。
裴聿舟手指上还夹着烟，他弹了弹烟灰，定定看了桑楠一眼：“你去哪个同学家，我送你。”
“我打的车已经来了。”
“这条路上。”裴聿舟的语调都没变，依旧平静沉稳，但却是不容拒绝的强势，犹如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这么晚打不到车。”
桑楠捏紧了手上的背包。
裴聿舟说：“上车。”
说完转身绕过车尾，朝着驾驶座那边走，拉开车门上了车。
桑楠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捏着半挎在肩膀上的背包，在原地站定了一会儿，那辆蛰伏着的黑色猎豹依旧稳稳的停在那里。
桑楠最后还是上了车。
她不敢拿裴聿舟当司机，坐的依旧是副驾驶。
裴聿舟看了她一眼，说???：“把东西放后面座椅上。”
桑楠走的时候，其实有些浑浑噩噩，背包里就随便装了几套衣服，她把身上的背包往后座放，然后乖巧的系上安全带。
裴聿舟没问她去哪儿。
桑楠等了一会儿，依旧没听到他的询问声。
她只好开了口，声音还是软软的，显得很文静：“我真的去我同学家，你把我放在曙光路就可以。”
裴聿舟没理她，启动了车子。
车内很安静，裴聿舟显得很沉默，但并不是不想说话的那种沉默。
反而像是在思考酝酿着什么。
桑楠也不敢多说。
她想问裴聿舟，有没有把自己去将夜的事情告诉裴老爷子，可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她的余光能看到裴聿舟的侧脸轮廓，锋利流畅，像是刀凿。
裴聿舟一只手把着方向盘，一只手伸出窗外，终于在一个十字路口，在一片窒息的沉默中，他抽了一口烟，突然道：“那天晚上我喝醉了……”
桑楠的身子一下子绷直了，心突突的跳。
裴聿舟甚至没说明是哪天晚上，她就已经福至性灵，知道他说的并不是和萧梁轮酒的那天晚上，而是更早之前，他真正回海城的那天晚上。
桑楠不等他说完，就截断了他的话。
“那天晚上送你上楼的人不是我。”
裴聿舟皱了皱眉，黑暗将他的轮廓掩盖。
他抽着烟，往后靠了靠，漆黑眼瞳侧过头朝着她看过去。
桑楠放缓了呼吸，应该是被吓得不轻，眼底的害怕显而易见，生怕他说出半个僭越的字。
裴聿舟手指摩擦着烟嘴，眯了眯眼，像在斟酌酝酿。
桑楠害怕他接下来会说的每一个字。
裴聿舟看着她的样子，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转头认真开着车。
桑楠却不放心，转而说：“我听说你要结婚了?”
裴聿舟沉默了一瞬，薄唇轻掀，语气没什么变化：“你很关心我的事?”
桑楠觉得他这话，透着让人琢磨不清楚的语意。
明明每个字都没有僭越，但每个字又好像踩在红线上，让人不敢随意搭话。
桑楠坐得笔直，声音不大：“对不起，我只是无意中听见了，没有要过问您感情的意思。”
裴聿舟修长的手指有节奏的敲了敲方向盘，最后什么也没说。
车子到达曙光路，桑楠说：“你把我放在广百那里就可以。”
“先在我那里住一个晚上。”
“不用那么麻烦的。”桑说：“我和朋友约好在这里的，你靠边把我在广百那里放下来就可以。”
“桑楠。”裴聿舟打转方向盘，将车靠着路边停了下来，“啪”的一声，给车上了锁，他转头看着桑楠：“你是不是觉得，你撒谎，我没有办法治你?”
裴聿舟看人的时候，没有人能抗得过他沉邃又内敛的眼神。
桑楠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她本来就是病刚好，脸色苍白，这会儿甚至失去了所有血色，显得身体都孱弱起来。
裴聿舟这句话，让她下意识就以为，裴聿舟是要把她去将夜的事情，告诉裴老爷子。
桑楠赶紧解释：“我没有这个意思，你误会了，我是真的和同学约了这里。”
她说着，把手机递给了裴聿舟，上面是她在半路上和裴芮的聊天记录。
她删删减减，只留下了对她有用的，上面刚好留下了在广百见面的字样。
而她做这一切的时候，乖巧得看不见半分叛逆，一双眼睛纯净得就像是家里让所有长辈都信服且放心，成绩又拔尖的优等生。
裴聿舟看着她在自己面前，继续撒谎。
桑楠手机伸过去半天，裴聿舟都没有说话，有些不安的尴尬，又把手机收了回来。
她手心已经蒙了一层汗。
在路上的时候，她就已经隐约猜到，她去将夜的事情，裴聿舟应该是还没有告诉裴家的人的。
要不然刚刚在裴家的时候，裴素不会半个字都不提。
可是裴聿舟的这句警钟一出来，她就害怕起来。
桑楠垂下长长的眼睫，声音有些颤抖和恐惧：“上次的事情，是我错了，能不能求求你，不要把我去将夜的事情，告诉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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