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死去的第二个月,宋远霖离婚了。
季晴在民政局门口苦苦哀求,对方却连个眼神都不愿意施舍给她。
他一根根掰开季晴的手指,嫌弃的模样和对待垃圾似的。
「有些话,我不想说第二次。」
季晴泪眼婆娑地僵在原地,却不敢再烦宋远霖。
她也知道,再闹下去,连现有的东西都会失去。
我飘在半空,木然地看着这出闹剧。
原来在宋远霖眼里,连婚姻也是报复我的工具,也可以这般儿戏。
当真是可悲可叹。
亦可笑。
当然,让我觉得荒谬的事也不止这一件。
当天晚上,出租屋的门被我舅舅纪大海撬开了。
他和房东说要取走我的骨灰,葬回老家。
可是一进门,却直接翻起了柜子。
一同进来的还有他儿子纪明成。
「爸,咱们这样能行吗?虽然路杨死了,但她妈还没死,咱们能拿到钱吗?」
纪大海一巴掌打在他头上。
「你懂个屁!当年你姑瘫痪的时候,要不是我,路杨能把人送到医院?她现在还能有妈?再说了,你姑就一个女儿,她家本来就是绝户,就算路杨不死,就凭我能给纪家传宗接代,财产也该是我的!」
「快去,找房产证!」
纪明成撇撇嘴,还是照做了。
从我妈瘫痪开始,这两父子就一直明里暗里撺掇我给纪明成出钱买房,甚至还找人骚扰过我。
只不过我严防死守,一直没松口。
没想到他们还会来。
而他们大概也没想到,自己的行动刚开始就被人发现了。
宋远霖站在门口,看着满地狼藉,毫不留情地报了警。
做完笔录,从警局出来时天已擦黑。
月光倾泻,如同当年我们小心翼翼牵手回家的夜晚。
他一个人走在天桥上,高大的背影浸满了疲惫。
想起那对无耻的父子,破天荒叹了一声:
「这么多年,你过得真的很辛苦吧。」
在我死后,宋远霖终于为我说了一句话。
我想我的确是不被上天偏爱的小孩。
因为是个女孩,我爸在我出生后就抛妻弃子,另组家庭。
我的母亲迫切希望有个依靠,视我为拖油瓶。
在追求幸福的路上选择了最错误的方式,让我背了十年骂名。
而看似好心照顾我的舅舅,背地里想尽办法榨干我最后一滴价值。
这世上无人爱我。
除了宋远霖。
可那爱也如昙花一现。
开过。
很快又败了。
我茫然地坐在栏杆上。
想开口。
又不知说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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