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五年他和傅语欣没有买房子,一直住在和平饭店。
用傅语欣的话说,他们的根在京市,没必要在沪市安家。
但实际上呢?
是她不想在沪市安家,还是不想和他在沪市安家?
汪鸣丞分不清,现在也无意分清。
都不重要了。
却听蒋昊哲说:“鸣丞,拿得出来玩就别这么早回去了,我刚还跟语欣说去打牌呢,你也一起吧。”
三缺一。
傅语欣叫了个老搭子,汪鸣丞跟着去了。
“清一色,胡了。”
“自摸,胡了。”
“碰!胡了。”
牌桌上,汪鸣丞记牌算牌,赢得易如反掌,傅语欣大把的钞票输出去,也不恼,反而一直噙着笑,与有荣焉。
“跟汪少爷打麻将,一世赢不了。”
老搭子愁眉苦脸抱怨着,碰掉了一颗麻将,汪鸣丞弯腰去捡。
却见桌下——
蒋昊哲的皮鞋隔着薄薄的西裤,在傅语欣大腿撩拨。
麻将硌的掌心生疼,他慌乱起身,险些碰到头。
而傅语欣面色如常,脸上隐有笑意。
他的心乱了。
一晚惨败,溃不成军。
新一天的钟声敲响。
最后一局,蒋昊哲推倒麻将,宣告胡牌,成了最大的赢家。
他朝输得最多的傅语欣摊开掌心,笑得肆意。
“语欣,我赢了这么多,问你要个英国化妆品外贸订单当彩头不过分吧?”
闻言,汪鸣丞顿时心里一紧,手中的麻将蹭得指腹生疼。
英国化妆品不是傅语欣签下的单子,是他特别看好,自己联系人,喝酒差点喝出胃出血换来的。
这些,傅语欣都清楚。
不说把这个单子拿给蒋昊哲会膈应自己,就凭化妆品单子的百万利润,傅语欣应该也不会松口吧?
她从不会拿利益开玩笑。
刚定了定心,就听傅语欣慵懒承诺:“订单而已,喜欢就拿去。”
轻描淡写,却惊雷一般击溃汪鸣丞的心。
一股浓重的失望涌上心头,连空气都让他窒息。
他腾得起身往外走,椅子拖出刺耳长声。
冬日的冷风扑在面上,他脑中才恢复了一丝清明。
正埋头往前走,手腕却霍地被人捉住,傅语欣歪头瞧他的脸。
“吃醋了?之前还许愿说要离开我,现在却闹脾气了,你什么时候也跟我玩口是心非的把戏了?”
“放心,你在我这儿永远都是独一无二的,谁都比不过你。”
骗人。
口是心非的人明明是她。
如果他真的比蒋昊哲重要,为什么她要嫁给蒋昊哲,不嫁给他?
可这些话到了嘴边,汪鸣丞却一个字都问不出来。
天上飘着小雪,雾一样。
外滩大楼上闪着农历过年的倒计时。
腊月二十九是除夕,现在已经到了腊月二十。
距离除夕,只剩9天。
距离他离开,也只剩9天。
汪鸣丞一直没再说话,傅语欣也默默陪着,一路把人送到了居住的和平饭店。
到门口,她却停下,抬手摸了摸汪鸣丞的头:“乖,你先进去休息,我还有事。”
汪鸣丞抿着唇,一言不发。
他知道傅语欣要去见蒋昊哲,可他没有阻止,也没有阻止的资格和身份。
上辈子,他没和她在一起,留了遗憾。
这辈子,他告白和她在一起,依旧没机会和她白头。
两辈子都有遗憾,或许,他这个人注定就不该沉溺情爱吧。
正要进房间,却见大堂经理迎了上来,手上捧着一个紫檀木匣,态度恭敬讨好。
“汪少爷,您回来了,这是傅总特意为您拍卖定制的红宝石手串,刚送来饭店,想来应该是送您的礼物。”
说着,她打开木匣,黑丝绒衬垫上是重达361克拉的红宝石。
汪鸣丞喜欢古董饰品,傅语欣就满世界搜罗,五年来,这种礼物数不胜数。
他没多想,伸手去接,身侧却突然出现一只黑色羊皮手套,将盒子连同珠宝抢去一把关上。
汪鸣丞扭头,正对上不悦皱眉的傅语欣。
他瞬间明白过来,这条手串不是送给他的。
第4章
悬在半空的手悻悻收回,汪鸣丞摩挲着指尖,不知道该说什么。
套房经理见自己搞砸了事,早灰溜溜跑了,整个走廊静得让人喘不过气。
许久,傅语欣帮他打开门:“以后我会送你更好的,你去休息,我今晚不回来了。”
汪鸣丞得体笑笑:“好。”
站在门口,他目送傅语欣离开。
女人背影消失后,他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消失彻底。
他和傅语欣知道,刚刚的问题根本不是珠宝更好不更好的事,而是跟他在一起时,她竟然送其他人礼物。
还是大半夜去送。
她没给交代,转身就走,是觉得他蠢到不在意,还是他伤心也不重要?
这个傅语欣,和上辈子为他殉情的那个傅语欣,越来越不像了。
……
进了屋,汪鸣丞打开保险柜,将傅语欣这五年送给他的礼物统统装进一个箱子。
珍珠、紫翡、蓝宝石缠在一起,乱成一团。
稍后,他拨通了一个倒卖珠宝的朋友电话:“我打算把傅语欣送我的那些东西都卖掉,你收吗?”
电话那头很惊讶:“都卖掉?那可都是好东西,你们闹别扭了?你把她送的东西卖了,不怕她生气?”
汪鸣丞眸光黯淡:“嗯,她不会管。”
她现在满心都是蒋昊哲,哪还顾得上他。
傅语欣一夜未归。
第二天。
怕汪鸣丞反悔似的,朋友一大早就来取货,却和赶早回来的傅语欣撞了个正着。
看着对方怀里眼熟的珠宝,傅语欣脸色一变,直勾勾盯着汪鸣丞:“你不是说很喜欢我给你挑的这些,怎么想要卖?”
汪鸣丞示意朋友离开,又笑笑,看不出半点心虚:“都旧了,现在不喜欢了。”
“你忙了一夜,要不要去睡?”
听到他和平常一样的关心,傅语欣脸色好看了点。
“等会儿你姐要来沪市,说是要给你一个惊喜,我带你去见见。”
说着,她从兜里掏出一块钻石手表,拉着他的手主动给他戴上。
“你可是京市大大少爷,要是你姐来了,看你在我这里没得一件像样的东西,怕是觉得我欺负你了。”
可她不就是欺负他了?
汪鸣丞垂眸盯着手腕上的表,虽然也很好,但他脑海却闪过那条红宝石手串。
掩下眼中失望,他下午跟着去见姐姐。
和平饭店,十层,华懋餐厅。
窗外是外滩美景,窗内汪鸣丞身边坐着和他八分像的姐姐汪雯君。
“老弟,你打算什么时候收心?你来沪市的时候,爸妈虽然生气骂了你,但咱们家也算是开明,给了你最大的自由。”
“现在你年纪也不小了,该结婚了,妈在家天天念叨,结婚人选都给你物色好了。”
听到‘结婚人选’这几个字,对面原本慵懒抽着雪茄的傅语欣忽地脸色一变,掐灭了雪茄。
她单手握上一杯红酒,桌布下的脚好巧不巧,抵住汪鸣丞的小腿。
还装作好奇问:“弟弟,姐姐照顾了你五年,还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说说看?”
汪鸣丞从小循规蹈矩,衣食住行无一不是听从家里人的安排。
二十三年来,他做过最叛逆的事,就是追着傅语欣只身来到沪市,瞒着家人和她在一起。
要是以前,他肯定会紧张。
但这次,汪鸣丞在桌下不动声色地撞开傅语欣的脚,面色如常:“我喜欢温文尔雅,知书达理,用情专一,温柔体贴的女人。”
“你们聊,我去趟洗手间。”
简而言之,与傅语欣完全相反。
她眸色一暗,笑容收敛,放下酒杯,趁着汪鸣丞去洗手间,起身跟上。
汪鸣丞眼见就要走进洗手间,可腰身猛地被人一把搂住,拖入隔壁女洗手间。
“咔嗒”一声,隔间内落了锁。
一双手堵住他的惊呼,逼仄的空间里,视线整个暗下来,只有傅语欣锐利视线直刺心底。
汪鸣丞挣扎着,眉头紧皱。
纵使傅语欣再怎么胡来,也不该把他拉到女士洗手间来。
见他生气,女人唇边勾起一抹笑,压低声音反问:“知书达理?温柔体贴?我怎么不知道你喜欢这样的?嗯?”
话音未落,不等他回答。
面前的女人踮起脚尖,傅语欣的手紧紧的扶着他的肩膀,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
汪鸣丞刚要推拒,下一秒却听外面传来姐姐的声音——
“傅语欣,你说我弟弟是不是处对象了?”
第5章
闻声,汪鸣丞一惊。
对着傅语欣的唇瓣就咬了下去。
她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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