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鱼被宫娥以淑贵妃娘娘有请诓骗到竹林,一时不察被醉酒的琅王府小郡王强行拉扯住猥亵了一通,她好不容易逃脱出来,心里怕得正不知如何是好。
有心想要去找柳婉柔求救,然而前面是灯火通明的宫苑盛宴,后面是醉意深浓的小郡王,她进无可进,退无可退,只好躲在长廊上掩面痛哭。
这会子莫名其妙被沈矜拉起来,跳进荷花池中,她又不会凫水,还当是小郡王派人来杀她灭口,惊慌之下几乎沉入了水底。
幸而是夏夜,她身上的衣衫轻薄,即便浸了水也不显厚重,沈矜从她身后搂着她的腰身,一面将她的头脸露出水面,一面附在她耳边道:「陆小姐,妾身沈氏,乃侍御史薛怀悰家女眷,今日与陆小姐一见如故,相约到池畔赏花。陆小姐因贪看御莲,误落池中,是妾救的你,陆小姐记住吗?」
她……她在说些什么?
陆沉鱼满脸泪痕,扭过脸看着沈矜:「你……你不是小郡王派来的人?」
沈矜微微一笑:「陆小姐记错了,这里没有小郡王,你也从未见过小郡王,从一开始你就是和我在一起的。」
和她在一起,没有见过郡王?
陆沉鱼再怎么愚钝,到了这会儿也明白过来沈矜的意思了,她想起方才如炼狱一般的遭遇,不由得哽咽着对沈矜说道:「我方才……小郡王他……他对我动手动脚,我想喊人来,可是没人听得见。」
没人听得见更好,这世上女儿家的清白最为重要,纵使是男子犯错,到头来受罪的还是女子。
就像她前世那样,虽是被人设计,可就因陆沉舟看了她的身子,她就不得不嫁到定北侯府,受尽冷落和白眼,差点糊里糊涂葬送了自己的一生。
这会子见陆沉鱼遭难,同为女子,她感同身受,便又交代了陆沉鱼几句:「等下我会叫人来,你千万记得,今日哪里也没去,只是同我赏了荷花而已。」
陆沉鱼万分感激地看着她,点了点头。
沈矜便放心扬声高呼起来:「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那边厢颍阳郡主领着淑贵妃一行人兴冲冲赶到竹林中,一见里头只有她哥哥小郡王披头散发敞着衣襟躺在石床上,竟没看到陆沉鱼的身影,当下愣了一愣。
她分明嘱咐过淑贵妃身边的女官,务必要把陆沉鱼带到竹林中,也跟她哥哥说过,他们的父亲琅王殿下目前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消他哥哥能把陆沉鱼生米煮成熟饭,拉拢住定国公府,那他们琅王府一定会胜过瑨王府一筹。
怎么如今只有他哥哥一人,陆沉鱼人呢?
颍阳郡主面色一冷,四下里看了一眼,见通往荷花池长廊的地方似有人走过的痕迹,她忙拎起裙摆顺着痕迹跑过去。
刚踏入廊中,就听到了沈矜高呼荷花池里有人落水了,她喜上心头,只以为陆沉鱼定是被小郡王得手后想不开跳水了,忙回身喊了淑贵妃:「祖母,有人掉荷花池里去了。」
淑贵妃一听,这还得了,今儿是官家新得帝姬大喜的日子,若在这个时候闹出人命官司,岂是大不吉利?
她赶紧让宫娥去找会水的内侍来,自个儿带着颍阳郡主等人先行到了池边,正看到沈矜拖着陆沉鱼奋力往边上游。
淑贵妃忙叫人递了竹枝给她,把她和陆沉鱼都拉上了岸。
颍阳郡主总算是找到了陆沉鱼,一瞧她衣衫尽湿,发髻散落,不由掩着口轻笑道:「陆小姐这是怎么了?浑身上下都乱糟糟的。」
陆沉鱼情知自己被设计到竹林中,定然有颍阳郡主的手笔,但她谨记住沈矜的话,不在众人面前与她对质,只低声泣道:「小女陆沉鱼见过贵妃娘娘,方才小女与薛夫人在这里一道赏花,因贪恋御莲美色,不想误落池中,惊到贵人,实是小女的不是,还请娘娘恕罪。」
陆沉鱼的名号,淑贵妃是听过的,毕竟陆沉舟现下是官家面前当红的御史中丞,她的儿子也百般想过要拉拢定国公府。
眼下瞧着是她落水,模样无辜又可怜,淑贵妃哪里还会怪罪她,忙示意宫娥扶她起来,又道:「你年纪小,贪玩落水不是什么大事,幸好有人救你出来,若不然宫里还真不知要怎么同你们定国公府交代呢。」
陆沉鱼掩面泣涕,颍阳郡主看得一头雾水,她分明是见到陆沉鱼进到竹林中才回去的,陆沉鱼怎么说自己是赏花来的呢?
「陆小姐,贵妃娘娘可是在这里呢,你可不要欺瞒贵妃娘娘,你当真是赏花落水的吗?要是你受了什么委屈,一时想不开,你说出来,贵妃娘娘定会为你做主的。」
「小女上有母亲疼爱,下有兄长庇佑,会有何事想不开?郡主好意,小女心领了,委实是小女自己不小心,郡主不信的话,大可以问问救我上来的薛夫人,她自开宴时就与我一直在一起。」
陆沉鱼照着沈矜的话圆过去,颍阳郡主心下不信,但看沈矜也在旁作证的确是整晚都和陆沉鱼在一起,她竟不知说什么好了。
平日里看着陆沉鱼蠢钝愚笨的,想不到事到临头倒是聪明起来,她跳到水里再捞出来,衣服湿了头发也散了,任是谁也看不出她曾被人侵害的痕迹。
偏巧这时候她那个不争气的哥哥睡得跟个死人一样,不能出来明说陆沉鱼方才是和他在一起。
颍阳郡主暗里咬牙,恨得偷偷跺了跺脚,眼睁睁看着宫娥得了淑贵妃吩咐,带着陆沉鱼和沈矜更衣去了。
陆沉鱼躲过一劫,心里不觉对沈矜依赖起来,趁着更衣的间隙,偷偷地问沈矜:「我在宫里换了衣服,回去之后若是我娘问起来,我要怎么说呢?还要说是赏花落了水吗?」
沈矜摇摇头,赏花落水那是对外的说法,对内不能再这么说了。
「陆小姐回去之后,切记除了陆侯爷不要告诉任何人真相。陆侯爷是御史中丞,他会帮你想法子解决后顾之忧。」
这样即便过后小郡王和颍阳郡主对外宣扬出真相,也会第一时间被陆沉舟阻拦住。
陆沉舟没想到一场宫宴还会闹出这等丑闻,他气愤不已,瞪着地上哭泣的陆沉鱼,忍不住叱骂几句:「平日里我告诉过你多少回,少与人生是非,多多修身养性,你偏不听,还非要在宫宴上与颍阳郡主争闲气,这会子被人欺辱了倒是知道来找我了!」
陆沉鱼早知自己会被陆沉舟喝骂,她也明白今日是自己错了,不该在宫里乱走,可……可她也委屈呀,自己还未曾及笄,未曾许配人家,就被污了清白,往后该怎么办?
陆沉舟看着幼妹,深思都怪自己和国公夫人太过宠溺她了,所以才让她这般不知天高地厚,幸而她命大,遇到了沈矜。
也幸而沈矜不计较从前她做的那些事,还愿对她伸出援手。
「那位薛夫人还跟你说什么了?」陆沉舟凝眉问道。
陆沉鱼擦擦眼泪,摇一摇头:「她只让我回府来找哥哥你说清真相,说哥哥你会帮我解决后顾之忧,别的就没说什么了。」
「你呀你!」陆沉舟恨铁不成钢,陆沉鱼但凡有沈矜一半的聪慧,也不至于沦落到这般地步。
好在她这一回知道听话了,在宫里把事情遮掩了过去,至于琅王府那边……本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陆沉舟也不介意再给他添一把火,让琅王府烧得更快些,把那些烂七八糟的肮脏事一并烧掉,以防后患。
「起来回去洗一洗,早些休息,今日的事你知我知,万不可再让旁人知晓了。」
他摆摆手,看着陆沉鱼站起来,忽地又想起来:「你落水时,婉柔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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