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萝穿越而来的这日,便是江氏下葬后的次月。
这一个月来,阿萝原身过得浑浑噩噩,原本就身体瘦弱,这一下精神垮了,便整日茶饭不思,院中唯一的老母鸡也时常跟着饿肚子,这才有了翻出篱笆去山里的事情。
陈大娘原本就可怜这孤儿寡母的,如今家中只余阿萝一人,她更是时常会看顾一二,对村北边住着的辛二爷更是颇有怨气。
辛二爷是辛长风的胞弟,早年分家单过之后依旧成日里的不着调,不出手帮扶还也罢了,竟也不管好自己的婆娘。
辛长风一家如今便只剩三间屋舍,两亩田地,辛二伯娘梁氏也想算计着谋了去。
昨儿闹了大半天,陈大娘念及自己一个外人不好插嘴人家的家务事,只能拦着不让梁氏伸手戳到阿萝脸上去,要不是里正赶来把梁氏骂个狗血淋头,只怕这事儿还不好收场。
陈大娘的手在阿萝额头探了探,只摸到一手的冷汗,她暗自叹了口气,坐在床沿,看着床上的阿萝,恍惚间仿佛又看见了当年辛家父子刚去那会儿浑浑噩噩的江氏。
“这话阿婆我当年跟你阿娘说过一遍,没想到今日又要同你再说一遍。只要人还在,这日子就没有过不下去的理儿,好好活,他们都看着呢。”
穿越而来的阿萝怔愣间其实是在独自消化原身留下的零星记忆,其实并不多,许多事情在她脑海里都是模糊的印象,而且与其说是记忆,不若说是一种隐约熟悉的感觉。
可不知为何,明明不是同一人,陈大娘这话一说出来,阿萝瞬间便觉得泪意翻涌,“哇”地一声便嚎啕大哭出来。
哭过之后,便也冷静了下来。
对于此时的阿萝来说,如何吃饱穿暖,不必再受他人施舍当是首重。
她看着空荡简陋的屋舍,料想原身应是尚在悲伤之中,又被家中亲眷算计着仅有的一点体己家产,心灰意冷。加之本就身体瘦弱,这个坎终是没熬过去,一命呜呼,这才叫她这一缕异世之魂夺了舍。
阿萝已经无暇去默哀她在另一个世界努力了数年终于近在眼前的博士学位,因为此时,她已饿得头脑发晕,站立不稳了。
陈大娘见状,立马返身回家,不多时再出现,手上已然多了两个瓷碗。
她将热腾的粥和咸菜包并一个水煮蛋搁在桌上,嘱咐阿萝要尽数吃完,不可浪费粮食,便垮了篮子走了。
阿萝顾不得净面漱口,如饿狼般踉跄着扑上去,风卷残云将两个碗中的吃食扫荡一空。
吃饱喝足,竟有种劫后余生之感,想必是原身饿得惯了,竟有些不大习惯现在的饱腹之感。
阿萝挪着步子行至水盆前,望着水中映出的瘦削小脸,再捏捏没有半点肉感的侧腰,心道:倘若这个朝代以瘦为美,我倒情愿做个丑女,也不能委屈了这五脏庙,饿肚子的感受委实是不好。
阿萝将两个空瓷碗洗净搁在灶台边儿上,揭开锅盖看了眼,果然里面空空如也。
再翻看几个立在厨房的陶罐,只得陈麦谷小半罐,微微发黄的面浅浅铺了个底,半棵萝卜,一捆野菜根,除去锅碗瓢盆,这厨房便没有其他物件了。
她又转回屋内,循着原主的记忆打开了床边的一个木箱,从里面拿了个半旧的盒子出来,打开一看,阿萝的心瞬间拔凉拔凉的。
那盒子里孤孤单单躺着几个破旧铜板,一对银耳环,一旁倒是有块碧绿的玉坠儿,雕着个胖娃娃,看着很是值钱的样子。
可哪怕生活再艰难,原主也没将它当了去,可见这玉佩乃是心爱之物,阿萝便将其置于一边不再理会,又伸手将铜板取了出来,数了数——拢共十八枚。
将铜板放好,走到院中,这小院看着倒是四平八稳的结构,左边一块荒废了的小菜地,邻着鸡笼,没多少物件倒也干干净净,最好的是院中竟有一口水井。
要知道,打井可不是随随便便挖个坑就能成的,需得请人按古籍记载找寻地下水脉,在水脉流经之处正上方才可动土。
这点发现多少能添些许慰藉,至少吃水做饭不成问题了。
她这瘦弱的小身板,若真是自己从溪边取水挑回来,那指不定饭还没吃上,便去掉了半条命。
眼下,临山脚下的三间屋舍,两亩田地,一口井,一只饿得直叫唤的母鸡,外加十八枚铜板,便是阿萝所有的家当了,当真是......穷。
阿萝望着不远处的蜿蜒小路,慢慢朝着小云岭密林的纵深延伸,她攥紧拳头,暗自下定了一个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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