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阳医院。
余可匆匆跑到急诊中心的护士站,面色彷徨。
“请问余淮晨在哪个病房?”
护士站的人认出了余可是妇科住院部的护士长,连忙帮她翻找资料。
“在23床,好像是被车剐蹭到,现在还在做检查。”
余可道谢后,连忙朝走廊尽头跑去。
老天保佑,她的身体已经这样了,弟弟千万不能再出什么事!
病房门外,余可正要推开半掩的门,却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哄笑声。
“余哥,你说你姐还有几分钟能到?”
“十分钟内她还不出现,我名字倒着写!”病床上的余淮晨一副胜券在握的神态,丝毫看不出受伤的神态。
“你这苦肉计真的能让你姐拿钱给你吗?”一个戴着耳钉的男孩子问道。
余淮晨剑眉一挑,正要拍胸脯说话,病房门突然被人大力推开。
余可站在门口,苍白的脸上写满了失望和愤怒。
“姐……”余淮晨吓了一跳。
旁边几个嬉皮笑脸的人连忙闭嘴禁声,尽量降低存在感地溜出了病房。
余可走到病床边,看了看余淮晨毫发无伤的双手双脚,最后将视线定格在他脸上。
“只是苦肉计,没有受伤,是吗。”
她的声音很轻,落在少年耳中却犹如少深山石音。
“你不给我钱,我只能想这种损招儿了……”余淮晨讪讪道。
余可气得将手提包狠狠砸到他身上。
“以后我死了,你也要这样生活吗?!”这是第一次,她在亲人面前情绪失控,“余淮晨,你太让我失望了!”
说罢,她拿起床上的包包,转身离开了病房。
“姐,我错了,你别生气。”余淮晨连忙从床上跳蹿下来,想要去追余可。
可他刚跑出病房门外,长长的走廊上却不见余可的人影。
“不给钱就不给,怎么老是给我扯生死问题……”他小声低估着,躺回了病床上。
另一边,余可正在楼梯间平复情绪,鼻血却再次没有征兆地淌落下来。
她仰着头,不想弄脏医院的地板。
这时,刚好有护士经过,拿医用棉花给她做了紧急止血处理。
肿瘤科,医生诊室。
秦牧检查了余可的基本情况,神情又凝重了几分。
“你一不住院治疗,二不做基本化疗,当真要放弃吗?”
余可垂着头,有气无力:“放不放弃,都只有最后几个月了,不是吗。”
秦牧握笔的手一顿,常年肃静的儒雅脸庞涌上一抹怜悯。
“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都应该尝试……你想没想过,若你倒下,你家人怎么办?”
余可心脏微微一缩,带来细细密密的疼意。
家人——
她曾视为家人的霍今山马上就要成为别人的新郎。
她曾依靠的大山现在也在医院病房,记忆一天比一天衰败。
她寄托希望的弟弟一次又一次让她失望透底。
要是她死了,她唯一的两个亲人该怎么办?
余可叹了口气,脑袋有些混沌。
她不是圣人,做不到包容一切,更无法救赎自己。
大抵只有自己变成一小撮骨灰躺进冰冷的墓地,余淮晨才能真正长大,担起照顾父亲的责任……
下午,余淮晨从医院出院。
他整理床铺的时候发现,余可的手机竟然遗落在了床尾。
应该是她气愤拿包砸自己的时候掉落出来的吧。
余淮晨正苦恼着如何让余可消气,手中的手机骤然震动起来。
他看着备注为‘照相馆’的来电人,微做迟疑接通了电话。
“余小姐,照片已经制作好了,您今天有时间过来取吗?”
余淮晨刚要说话,又改口道:“把地址发来,我现在就来。”
照相馆。
余淮晨看着老板拿出余可的黑白照片,一时傻了眼。
“这什么照片?”
老板睨了他一眼:“黑白色,当然是遗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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